我们常常看见医学的大咖(这里泛指真正临床摸爬滚打出来的真正大咖)领着徒子徒孙在病房里帅气的查房,在灯火辉煌的讲台中央,自带光芒。

并且每个人的介绍里都是一连串的荣誉头衔,每个人都能从容不迫的出现在博士硕士的论文答辩里,指点江山。

在我们大多数的主治医师以下的吨位里,这些前辈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你可能会说,这有什么啊,现在抛头露面的公众人物多了,有点钱,有点权各个都能这么光鲜。

对不起,同学,你错了。临床这些大咖都是在实践捶打和渡劫里飞仙的。可以说,一手鲜花,一脚深渊。

你不信?那好,我就用第一人称讲几个病例吧,看看能让你信服不。

很多年前我刚刚毕业入科,因为年轻领导特意安排有经验的护士跟我对夜班,以老带新,这样值班能稳妥一些,我们就叫她王姐吧,现在她已经退休很多年了。

有一天夜班,王姐来说,丘脑出血一周的患者呃逆即打嗝,主要是由横膈膜痉挛收缩引起的,那时候我们一般会常规给予阿托品0.5mg肌注,医嘱下完,我去查看其他患者。

“李医生快来监护室!”

隔着走廊好远我都能听出王姐叫声里的焦急。

不好!一定是患者出大事了!

我赶紧箭一样冲进了监护室。她颤抖的指着患者说“患者突然就这样了!”

原本刚才虽然瘫痪但还清醒的患者烦躁着,打砸着,叫骂着,很迅速的就进入了深度昏迷,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温度几分钟之内就高达40度!

并且,双侧瞳孔都散大!

当时我才开始临床生涯很短的时间,完全出于懵了的状态,但基本操作没忘记,降温,利尿对症治疗。

会不会是脑部再出血?患者昏迷迅速,瞳孔散大,这些似乎都指向这个可能。

复查CT!与其猜测,不如让事实说话。

可是复查CT后发现,脑内血量根本没有改变!

那是怎么回事呢?我陷入了迷惑。要知道,病情变化的原因找不到,是临床的大忌,也就是说,你很被动。

我又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治疗过程,影响一下子在给阿托品那里暂停了。

我记得药理学里讲过阿托品中毒,阿托品化的症状和这个患者的临床改变很相似,但是需要达到一定剂量啊?至少需要5毫克,

为了证实我的想法,赶紧回办公室翻了一遍书。证实了,我确信是阿托品中毒。

于是我找到了王姐

“王姐,麻烦你,刚才您给患者的阿托品是肌注了0.5毫克不”

“当然是啦!你看”

王姐径直把我拉到处置室,摆盘里有一个明显的0.5毫克阿托品玻璃瓶。

患者的病情经过治疗不断改善,一小时以后清醒,,体温也到正常温度了,心率也正常了,但是排尿困难,瞳孔依然散大。这就更证实了阿托品中毒的可能。

于是事情陷入僵局,很明显患者是阿托品中毒,但现有的证据不支持我的判断。

这怎么办?

到今天为止,我也想不明白那天到底是什么支持我做出了一个非常规的举动,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理解的举动。

我去处置室,我到水房,把垃圾桶里的所有垃圾倒了出来,一件一件的找。

病房里的垃圾要么不卫生,要么腐臭,这些我居然都忍住了。

最后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另一个已经打开的阿托品注射瓶,上面标注着“5毫克中毒剂量”。

当我把这个注射瓶子拿到王姐面前时,她一下子就大哭起来。说是眼花,不是故意的。

我回了一句“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但您后来换瓶的举动差点害死我!”她沉默了,然后不停的道歉。我心软,没再追究。

第二天教授查房时看着散大的瞳孔,使劲掐了一把腋窝内侧。患者大喊一声“疼!”

给教授下了一跳!因为按患者的瞳孔,他应该是昏迷的。

[高位颈髓伤离死神多远?]

医院的特色专长是神经内外科,于是经常有外院患者特意来做头部CT检查并让我们会诊的。

有一天我带着病房的患者来CT室复查CT,赶巧碰见一个外院特意来做头部CT的,有些带患者来的医生面熟,于是打了个招呼。

“这患者怎么还带个颈托啊?”我隔着CT室的玻璃问道。

“这患者从高处坠落的,说头疼,脖子疼,我们头部看不好,特意来你们这检查会诊,颈托是我们急诊医生顺手给他带上的。”

“哦,患者要是意识清醒,问题不大。”我安慰着他。

“就是这患者有点奇怪。四肢都不能动,咋掐也动,人还明白。”

听完这话,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于此同时,隔着CT室的玻璃都能听到患者突然四肢痉挛抖动的声音,我立即叫停了检查,冲了出去。

患者说不出话来,四肢强直痉挛像岩石一样坚硬,眼睛里全是恐惧。

突然,患者呼吸骤停了!

四肢一下子软了下来。旁边一起来的医生和家属不知所措,我大喊着“准备担架车,去急诊室喊人,带上气管插管和呼吸机!”一边开始徒手的胸外按压。

这下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慌乱的开始找人帮忙。

经过努力,患者的自主呼吸回来了,但呼吸微弱。神志也恢复了过来。医院了,只好在医院住院,后期竟然做了手术。

——上颈髓损伤(颈1-2),

我估计延髓也累及.

这个患者显然是因为高处坠落导致的颈部外伤,累及颈髓,并且是高段(C1~C2)因此引起的瘫痪,痉挛,呼吸肌麻痹。回头我们总结的时候就很好判断了,难就难在预兆考虑这种可能。

在临床上,所谓的很多经验就是对病情的认知和预判。这很重要,随时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下面我要说的一个事是我医生职业生涯里曾经面对过的最危险,最恐怖的事儿。

记得这件事以后,有大概三个月的时间我不敢上手术台,后期很久才慢慢自我调节过来。

患者女性,高龄(72岁),以“突发意识不清一小时”为主诉入院。

头部CT显示是左侧的基底节区脑出血,量很大,约有70毫升左右,脑中线也右侧移位。

患者瞳孔(左侧6.0mm右侧5.0mm)。

以上是基本查体,几乎每一项都指向左侧大量脑出血,虽然高龄,但是家属意见坚决,要求手术。

经过紧张快速的术前准备后,患者推进了手术室。

在麻醉师准备麻醉的空挡时间里,我又简单的给患者查体,以确保手术的准确性。

患者来之后查体是四肢不动的,病理反射是没有引出的。

经过快速颅内降压后,患者病情暂时缓解,刺痛肢体右侧能定位,左侧肢体刺痛仍然不动。而巴彬斯基病理征竟然出现在了左侧!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患者的瞳孔改变和CT是一伙的,他们支持脑出血在左侧。而患者的肢体和病理征是一伙的,他们支持脑出血在右侧!

这可让我犯难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再检查了一遍患者的瞳孔,发现左侧的瞳孔虽然变大,但是形态不规则不是圆形。

我走到手术室门口再次向家属询问,患者以前有过其他疾病没?做过手术没?

“没有啊,真没有啊!”家属回答的很干脆,但是眼神躲闪。

“请别隐瞒我,这关乎患者的性命!”我再次问道。

“她前几年做过左侧白内障手术,她有保险,我怕你写病志上不改报销了。。。”

我心里几乎骂了家属一万遍,真的,甚至有些愤怒!隐瞒最关键的病史会要命的!

那么现在除了CT回报是左侧出血,其他的都指向了右侧出血。

左右事关重大,开错了左右,我的职业生涯基本可以宣告结束了。

脑海里飞速旋转着,几秒钟来回想了好多个可能。

“复查CT!”我坚定的说。

“可是这么重的患者很有可能死在半路啊,呼吸心跳骤停分分钟的事!”

“开错了方向更可怕!走,我们带着呼吸机去!”

一行人急匆匆的冲向了CT室。很快屏幕就认证了我的观点“右侧出血!!!”

怎么会弄错方向呢?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我之前做了个踝关节的CT,于是我调了(脚先进),可能这患者查头CT时候我还没改回(头先进)”,CT室的检查人员吞吞吐吐的说。

这里解释一下,一般做头部,胸部,腹部,CT都是(头先进)。只有极特殊的一些检查才是(脚先进),如果没改过来,那么左右就是反的。

在患者开颅前,我已经在左侧画好开颅的入路了。

如果当时家属隐瞒病史成功,

如果CT调换未被发现,

如果我机械的按规矩开颅,

开错了,患者肯定活不了,我也死定了。

如果第一个患者我没救过来,

如果第二个患者没有医护及时抢救,

如果第三个患者开颅错了方向,

患者和我,都完了!

平静的湖面下有暗流涌动!

临床是什么?

是那些电视剧里面带着听诊器得男神女神?

是那些嘘寒问暖态度极好的知心大姐?

还是那些手捧鲜花迎接热烈掌声得认?

是,也不是。

我们自己的眼里,就是一群没日没夜,24小时不敢关机,经常半夜四点披星戴月赶路的人。

你根本不知道下一个病例你会遇到什么样的凶险,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过山车一样在生死里走一遭。

临床,手捧鲜花,足临深渊。

        老李飞刀的刀

客官您看着给,我想吃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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