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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一直在外忙碌的先生匆匆从北京赶回，带回来的，除了一堆个人物品外，还有一个小文件袋子。我打开看，是北京大舅让捎回来的个人著作和厚厚一沓稿纸。仔细翻阅这沓稿纸，原来是他写的纪念姥娘姥爷的文章，分别用A4纸打印出来，分成四份，并嘱要送给爸妈和舅姨们每家一份。这三篇文章分别是《深切怀念寓教育于日常生活的母亲》、《孜孜以求，潜心教育——父亲就是这样一位人民教师》、《一位担当责任的区志编纂者》。晚上，我坐在灯下，细细把这十多页文字读完，有几次竟然潸然泪下。人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对于不曾谋面的姥娘姥爷，我常常从先生口中有所耳闻，先生一家为人敦厚诚实，做事勤勉认真，这样的家风和品格，原来都是来自文中所写的两位老人，更是来自家族祖祖辈辈的教养。今天，把这些文字贴在这里，与大家共同分享。不想评说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念，但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相对金钱和物质，精神和文化的传承才是恒久远的。 深切怀念寓教育于日常生活中的母亲 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韩光辉 摘要:母亲的一生平凡的。她严于律己,宽厚待人,顽强进取;对子女爱而不溺,启发向上,寓教育于日常生活之中,成功的教育了自己的后代。她老人家一生的辛苦与无私的奉献谱写的是一曲平凡而伟大、并激励后人的颂歌。 一九九七年旧历三月初二日(年4月8日)酉时,母亲因丘脑大面积出血,抢救无效,与世长辞,享年七十四岁。作为长子,我虽然在母亲病危抢救期间赶到她老人家身边,但因母亲深度昏迷,我已无法与母亲言语交谈。母亲因脑溢血并发的应急性胃出血病痛和剧烈喘息的痛苦情形,使我潸然泪下,至今痛楚不已,那一幕幕有关母亲的往事不时地涌现在我的脑海中,令我难以忘怀。 母亲一向以积极的态度对待人生,以坚韧的毅力克服着生活道路上的重重困难,出色地履行了自己的社会职责,虽苦犹乐。 母亲的思想是传统的,也是向上的。除在社会实践上反映的传统美德之外,母亲的思想还集中表现在对后代培养教育上。母亲对子女绝不流俗溺爱,而是严格要求和督导上进。 我刚入小学正赶上合作化运动的高潮,母亲白天下地干活,晚上总是挑灯做事,处理家务。每逢这时,母亲总要我陪她老一个小时,坐在她老身边念书、写字、做算术题。有时祖母心疼地说情,母亲却从不答应。后来长大了才懂得母亲那样做不仅仅是要我熟练掌握学过的知识,更重要的是要培养我良好的学习习惯。后来一直喜欢语文,尤其酷爱阅读,是与母亲总要求我读书,养成了良好的阅读习惯分不开的。 小学毕业前,在异常艰难的生活压力下,我曾产生过模仿其他同学辍学回家放牛,帮助母亲支撑家庭,渡过难关的念头,并首先把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听了我的话,丢下手中摘着的野菜,面孔严肃一言未发,但眼里分明地沁出了泪水。我明白母亲的心思。那以后我只好在每天放学后马上下地去帮助母亲干活,挖野菜,以减轻一点母亲的生活重负,也更发奋地念书,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镇上的初中泗水二中。母亲为我在艰难的生活条件下考取中学分外高兴,深更半夜在灯下为我缝制了新的书包。我理解母亲,深知母亲寄厚望于我的是什么。初中阶段生活极端艰苦,母亲除鼓励我刻苦读书外,还尽最大努力在生活上照顾我,宁愿自己更辛苦。当然祖父母、父亲也是这样。当时我在班里年龄最小,身体也最弱,但学习成绩总是最好,六个学期常常以“满堂红”的成绩使母亲分外开心。 年暑假,我以全县总成绩第二名考入了本县高中。去学校领取通知书那天,母亲竟破天荒一上午没有下地干活,在家等我拿回通知书读给她听。听完了,母亲只说了一句话:“听你爸说,上完高中还可以考大学,是真的吗?你能不能超过你爸,上一个真正的大学。”母亲这风趣的问话开始引导我憧憬个新的起点。还未正式进入高中,母亲已开始为我设计新的奋斗目标,这正是母亲的高明所在。 高中设在县城,离家50多里,需经常回家带煎饼,路程显得遥远。祖父常给零用钱,往返可以乘汽车,是比纯农业家庭的同学优越的地方。但赶不上车时,也常常开动双脚走路。每逢这样,祖母总觉得我受了很大的委屈,眼里泪汪汪的,疼得厉害,但母亲总是认真地说,“练练身体也好,不会吃苦的孩子成不了大器。”记得年秋我们卞桥附近的四个同学赶上下雨天返校,而又未能赶上汽车,只得步行到校,我们背的大包煎饼给淋湿了很厚的一层。那时深知这煎饼来之不易,我们还是把那些淋湿的全部吃掉了。后来母亲知道了这件事,还关切地询问我吃了淋湿的煎饼有没有生病,并嘱咐我以后不要再吃淋了雨的食物。 中学阶段的六年寒暑假都是在母亲身边度过的。母亲常讲,人生应学会十八般武艺才能生存自立的道理,提醒我不要做书呆子,要懂得艰苦生活,要了解农村熟悉农民,并教给我许多课堂里学不到的生动活泼的知识与技能,使我受益甚大。 除跟母亲学会照料病弱老人,养成细心做事的习惯外,首先是学会了农作的技能。母亲的生活阅历使她老掌握了除推车和扶犁耕地之外的绝大部分农作技能。为了锻炼和学习,同时也为了帮助母亲做事减轻母亲的负担,麦假我跟母亲学会了割麦、打捆、轧麦、扬场点播玉米,栽种红薯;暑假我跟母亲学会了田间管理如锄豆、翻秧、施肥、抗旱浇水;秋假我又跟母亲学会了割谷子、收高粱、刨红薯、切薯干,乃至播种小麦,寒假我还跟母亲学会了出厩肥、运粪备耕。母亲自己不会做的耕地推车,则鼓励我跟叔叔大爷去学,因而还学会了推四五百斤重的山地独轮车和扶犁耕地,甩响长长的牛鞭。母亲眼见儿子不仅会读书还会耕地推车,虽不夸耀,但总是满意地点头微笑。母亲一直认为,耕读应该是我们这种家庭的传统,应该继承和发展。是的,母亲岀生的家庭,母亲嫁进的家庭都是典型的传统耕读家庭,她也希望子女继承家庭的耕读传统。至于母亲的这种思想是否老代人所传授,我还不太清楚。 其次是跟母亲学会了家务劳动。家庭的需要,母亲教养子女的模式及个人的长子地位均要求我尽早地学会各种家务劳动。母亲要求我们具备自理生活、独立生存的能力,因而除早早学会了洗衣刷鞋之类的事情之外,还学会了做好各种家庭饭菜的本领,包括各种家常主食制作和家常菜肴的烹饪。但在我们乡下常见的一种家务活,母亲压根就没有让我学,这就是支撑我六年中学学习生活的山东煎饼的制作,尽管母亲的这项技术甚高。结婚后还是妻子告诉我说:“这种活是女人的专利,男人干有损形象。”这是母亲的认识。但母亲制作煎饼我来烧火,母亲却从不反对,一方面是因为家庭人手不足,另一方面母子共同做事,可以有更多交谈的机会,让儿子了解制作煎饼的不易。母亲还曾告诉我:“烧火是烙煎饼的基本功,火烧不好煎饼就做不好,就像你上学写字做题是基本功一样,基本功不好,没法学习更多知识。”话虽朴实,却给我极大启发。母亲亲手做的煎饼养育了儿童、少年和青年时代的我和弟弟妹妹,使我们养成了俭朴务实的品格。直到今天,我虽已离开家乡二十年,但煎饼还总是百吃不厌，可惜的是母亲已经不幸病逝,再也不能品味她老人家亲手制作的了。 我高中毕业工作后曾被县教委抽调工作并派去农村蹲点包队一年。那是一个矛盾与问题错综复杂的村子,派进去的干部很难呆久。我当时虽只有二十几岁,但就靠着熟悉各种农事活动,主动与群众一起推车播种打成一片,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与支持,一直工作到工作队全部撤离。几年之后仍不断有老乡捎信传书问候我。同时在工作队里大家轮流下厨,每轮到我下厨,大家的食欲总会有所增加。若干年后我在济南上大学去探望当年工作队领队的省教委王处长时他还特别地回忆起了我执厨饭菜可口的往事。每每尤其感激母亲对我们爱而不溺的教养。母亲常常讲起的十八般武艺和坚持耕读家风的意义当在能文能武,能伸能屈。 年春夏之交的高中毕业考试,我以优异的成绩名列年级第一名,高考重点大学的呼声甚高。但相继而来的“文革”并不是将高考只推迟数月进行,而是数年间杳无音信。我被母校推荐去教书。在母亲面前偶尔流露出不甘心的念头,母亲总是半安慰半疑问地说这么大个国家,不会不办大学吧。”母亲对国家还要办大学满怀着信念和期望,其实也是对我不放弃学业的鼓励。母亲的开导和自己教学工作的需要还真是在不断激发我进行新的努力。 这时,“文革”中受到冲击的父亲又恢复了中学校长的职务,随着年龄增大和身体的变化,生活迫切需要母亲的照顾。而年迈多病的祖母和虽已退休但求医者拥门仍异常繁忙的祖父也更加需要生活的照料,同时按乡俗我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令。为了让母亲去照顾父亲,祖母开始为长孙物色对象。按传统模式,合适的人选莫过于有一定文化修养的农家姑娘。“文革”中甘愿当了臭老九的我,面对高考无期的现实只有听任命运的安排。母亲虽然相信大学要办，但数年阻隔老百姓无计可施,也只能由同意到支持祖母对我婚姻的主张。最后确定了因三年生活困难辍学文化程度不深的邻村姑娘,就是现在的妻子。这是一个典型的“媒妁之言”和“祖母之命”的传统婚姻的产物也是在父母孝道影响下成长的我对祖父母尽孝道的产物,后来则是做人的理性观念与社会责任感的驱使使我积极维系了这一桩并不称心的婚事。 可惜的是,婚姻缔结未久,推荐工农兵大学生的举措在全国城乡推开,县革委会招生办为推荐我,虽几经努力,亦因我已结婚,未得到上级允准。母亲安慰并开导我,提出了要我“成为一名拥有真才实学的中学教师”的愿望。我敬重母亲更理解母亲,因而在教学中坚持自学深究,广泛阅览。年春,县教委选派我赴山东大学进修中文母亲听到了消息非常高兴,说:“你看,上大学的机会这不来了。”母亲没有更多的叮嘱,是因为母亲了解相信儿子会充分利用和加倍珍惜这次机会提高自己。未久,弟弟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接受了高等师范教育,母亲对弟弟将来可以为人师表的专业格外满意。 年,国家改革招生制度使我欢欣鼓舞。但祖母刚刚去世,祖父已逾古稀,更需要安慰和照顾,正在犹豫之中,我接到了父母亲两人打来的电话及写来的书信,鼓励我抓住机会,检验自己,效力国家。正在生病住院治疗的祖父也毫不犹豫地支持报考,加以同事极力劝导和鼓励,从而坚定了我报考的决心。只有妻子怀着某种担心没有态度。因为在她看来尚无子女的夫妻关系是不稳固的。经教学工作之余的简单准备,竟以名列山东济宁地区十余县数万名考生前茅的优异成绩被录取了。只是因为年龄关系录取的学校和专业均不满意。正是春节,父母回来度假,开导了内心仍在忐忑不安的媳妇，使她安心地料理家务、照顾祖父,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 在大学学得很艰苦。虽不喜欢服从分配的专业,改学专业又无可能,只有坚持学下去;尤其没有忘记母亲学好十八般武艺的生活哲理,因而还如饥似渴地学习了自己更感兴趣的地理学和历史学知识。三年级时父亲退休返里,母亲也回到老家,妻子还生了女儿。这系列家庭生活的变化对我的求学倒是起了一定推动作用。大学四年级上学期一个意外的消息又把我带进了一个更高的理想境界。北京大学招收历史地理研究生,考试数学。这又一次的机遇促使我返里争征求两位老人和妻子的意见。这种时候,母亲总是儿子最积极最坚定的支持者,反应比父亲要快。我从小随母亲一起生活的日子更长久,母亲对儿子的了解更深入,妻子在这时往往是服从母亲的意见,因为在十余年的家庭生活中她已深深体会了母亲思想的高度和决策的分量，这些，都是她本人所不能企及的。 提起女儿,在医院刚生下时,妻子心里不安,担心母亲扫兴。其实母亲对这小孙女的出世欣喜溢于言表。母亲拥有传统美德而又摒弃了重男轻女的不健康的传统思想,她老人家在完善自我的道路上，保留了民族文化的精华而又自觉地扬弃了民族文化的糟粕,对此我从内心里感到无比自豪。我常想,如果母亲能认识更多的文字,当是位更有作为、更加干练的母亲。 年底我又以优异成绩被录取为北京大学的研究生。祖父高兴之余,逢人就讲。而父母亲只以“学无止境”来勉励我。 由纯理科的数学专业转向文理交叉的历史地理学,无论就知识领域的性质还是工作方法,无疑都是一次重大的转折。而由兴趣到爱好,最终具备专业素养并成为一个学者其难度却是未曾意料到的。是母亲培养我形成的上进精神和韧性品格支持并促使我胜利完成了三年研究生学习生活,专业训练与知识交叉运用使学位论文进展顺利,因此导师侯仁之极力主张我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以完成历史上北京人口地理的系统研究,为开展领域广泛的历史人口研究探索一条较为成熟的途径。我而立之年开始上大学,连续读了七年书,还要再读三年,连我自己当时也在犹豫中。寒假回家度假两周,顺便征求老人们的意见。祖父和父亲均表示尊重我个人的意愿和选择,但希望我征求母亲和妻子的意见,他们一致认为我读书七年妻子在家吃了不少苦。母亲果断的发表了“上就上到顶,不要半途而废”的意见,妻子亦表示赞同,并且认为:“母亲过去才是真叫吃苦,我这算什么苦。”正是导师愿望、诸位老人与妻子的支持又把我推上了攻读我国最高学位的路程。通过学校规定的入学考试和硕士毕业论文答辩,即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又经过三年的努力拼搏,至年底完成了博士学位论文并通过答辩,获得理学博士学位。根据导师和地理系领导的安排,我开始留校任教,成为北京大学的一名教师。同时,经山东地方政府的批准,在我答辩之前,妻子又生了个儿子。 寒假提前返里度假,行前系教学主任告知我下学期系里已安排中国历史地理课,要利用假期做好准备,争取讲好。留校第一学期就开课既是信任又是鞭策,要求中包含鼓励。当时祖父重病刚愈,我又获得了博士学位,一家人在欢乐的气氛中渡过了春节。母亲知道我新学期有课,一过节就催促我早点起程,回校备课,为新开始的教学工作打好第一仗。竟没有想到,离家还不到一个月,祖父就与世长辞了。手里拿着电报还不相信祖父的病逝,但这却是事实。祖父擅长中医儿科、妇科和神经科,拥有高明的医术。他老人家的逝世带走了满脑子的医疗方案和药方,带去了远近数县均甚闻名的高明医术和民间交口称赞的医德。祖父去世后,父母均很悲痛,尤其是为祖父的高明医术未得继承而惋惜。我高中毕业后的最初几年,母亲曾不止一次地提议让我随祖父学医为百姓服务,但苦于上级分配的工作不便辞去而未得实行,而且这也是鲁中南山区百姓急需要的工作。我自幼即得到了祖父母的特殊关照,视为掌上明珠,生点小毛病祖母就吓得饭不吃觉不睡,一天到晚托在手上。三四岁时祖父即开始教我写字,四五岁就已认识了上百个汉字。小学时祖父工作甚忙,还常常关心和指点我的学习。上中学离开家庭,祖父即使出诊也总忘不了给我留下零用钱,担心我受什么委屈。就在祖父病故这一年的春节,祖父每天还要治疗六七个病人,还抽空询问我的工作与学习,并问及博士论文答辩的过程,对此颇感兴趣,鼓励我做事力求精通。从祖父到父母做事卖力细心已形成家风,我们兄妹也受到了有力的影响。 中国历史地理课到学期结束评估,综合得分93分,名列全系第三,属于优等课。我暗自高兴,并决心开好日后的每一门课程。回忆起来,这一成绩与祖父精通事理,与母亲提前准备有备无患的教诲紧密联系在一起。 学期结束,校系领导决定派我赴苏联进修一年。行期在即,组织安排返里度假两周。妻子知道我要出国着急得很,问能否不去。因为她正被外面所谓丈夫出国家属要离婚的无知传言所困惑。还是母亲用事实及时地开导她,使她释去疑团,安下心来。同时母亲又再一次提醒我:“在异国他乡,要谨慎处事,多留心你日后工作所急需的知识。”这表现了母亲对儿子的厚望与厚爱。年底,我按时回国受到学校和系领导的表扬;回到家中,妻子喜出望外,不无自责地说:“还是母亲更了解你。”这话当然是对的。 今年春节妻子和儿子先行,我等中考的女儿参加的辅导班结束才起程,结果回到母亲身边与家人团聚已是新年初一早晨。在国内未与母亲一起共度除夕这还是第一次。我向父母亲表示歉意,母亲倒是挺高兴,认为只要回家一起过年就好,早点晚点没关系。当时母亲因连日操劳患了感冒,中度发烧,虽是初一还是请了医生。正月初六我们]四口离家时,母亲已经好转;初五晚上母亲还照例准备了为我们送行的丰盛饭菜,饭后又特别叮嘱孙女和孙子,要像爸爸那样刻苦学习,认真做事。两个孩子连连点头,母亲深表欣慰。并再三叮嘱我们:“这些年你们兄妹总是爱给我买东西,人老了用不了多少,你们过去买下的还足用几年,有钱不置半年闲,再回来一定不要买了。”为了让母亲高兴,我们都答应要照母亲的意思办。 春节后不久,母亲因腰肌扭伤行动困难,被弟弟和妹妹接到县城,住在卫华处检查治疗,基本痊愈后的二月二十三日,周一中午弟弟才来电话,告诉我,母亲住在卫华家里,但未提生病的事。当晚九时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声音洪亮,底气甚足,和平日在母亲身边时母亲谈话的声音一样,我甚为高兴。接下来妻子、女儿和儿子均跟老人通了话。儿子打完电话,我还询问他,奶奶说了什么,他笑嘻嘻地说:奶奶要我听话,好好学习来着。”母亲再三再四叮嘱这最小的孙子好好学习,用心可谓良苦。我随即对他说:“五一放假,我带你回去看奶奶,好吗?”复庆边答应边跳起来叫:“嗷,又要回家看奶奶喽!”欣喜异常。二十八日是清明,准备晚上再打电话,因事情阻隔未打成,十点之后又怕打搅母亲休息,马永菊半阻拦半安慰地说:刚才打了三四天,过两天再打吧。后来听说,母亲住在妹妹家,每天都有教师,邻居老人去看她,找她聊天、有时甚晚才休息,打乱了她在家里的作息时间。清明那天又遇到了两件母亲不甚满意的事情,有点着急,加上休息过晚,次日晨卫华早起就发现母亲神志恍惚,吐字不清楚,医院抢救。下午二时电话通知我母亲脑溢血,我已预感母亲病重当晚乘飞机到济南由韩杰弟接回泗水,直去母亲病榻前。母亲已深度昏迷,脉溢血并发的应急性胃大量出血,伴有呼吸困难,使母亲已面目全非。父亲、叔叔、弟弟、妹妹等都守护在母亲的病榻前。此情此景,令我泪水涌流,我下意识的俯下身拉住了母亲那粗大但干瘪的手。我多么希望能把母亲从死亡线上接回来,再生活上哪怕十年八年三年五年!大夫不时日地前来探视观察,并告诉我母亲丘脑大面积出血危险性极大,应该做好思想准备。直到这时我始终不认为母亲会被病魔夺去宝贵的生命,母亲虽被讨厌的气管炎病折磨了数年,但身体状况还未差到如此地步,再活七八年到八十岁应无问题。医院的医疗水平差到亳无办法挽回母亲垂危的生命,而我竟也未想到外请专家——这完全是可以做到的。一个严酷的事实终于降临到我们]面前：病倒的第三天下午七时许母亲的心脏永远地停止了跳动。我为自强不息顽强奋斗一生的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痛心疾首,更为母亲辛苦培育与教育之恩未报悲痛欲绝。 母亲的一生是中国典型传统妇女的平凡一生,但却不是默默无闻的一生。母亲严于律己、宽厚待人敬老爱幼任劳任怨、顽强进取的行动规范影响并造就了儿女,在我们兄妹乃至媳妇们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保留了母亲的精神品质及为人处事的干练作风,愿母亲的优秀品格代代相传、永远相传。同时,母亲的精神气质、母亲的品格为人、母亲的辛勤进取及母亲对子女的成功教养,早已誉传乡里。 按乡俗我们兄妹媳妇披麻戴孝为母亲送葬,尽儿女对慈母的最后一点职责与孝心,尽管这很虚妄。为母亲送葬的那一天,除亲戚朋友外,还有来自县委、县政府、各部门的领导及教育、卫生和企业的教师、医生及职工等。挽幛、花圈、祭品之多令邻里惊讶、乡亲仰慕,也是母亲并无当权者的知识分子亲人压根没有想到过的殊荣。两千多人的大村庄及邻村男女老幼把村内宽阔的长街挤得水泄不通,认识和了解母亲的老人,青壮年男女无不交口称赞母亲的为人,无不为母亲的突然病逝痛哭失声,为母亲仙逝送行,愿母亲一路走好。这应该是对母亲一生最朴实最崇高最公正的评价。 母亲的病逝还给孙子孙女们带来很大痛苦,因思念祖母的教养抚育之恩,他们的情绪一段时期内比较低落。儿子韩吴初是母亲最小的孙子,在母亲身边长到四岁来北京,和祖母感情至深,常想念奶奶,嚷着接奶奶来北京常住,拿出奶奶抱他一起拍的照片就看个没完。每逢假期,和姐姐归心似箭,回家去看奶奶。从老家给祖母送葬回来,小复庆常对着奶奶的遗像发杲,连他的班主任老师都提醒我你儿子从山东回来学习明显退步,还请您北京中科医院电话北京中科医院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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